back icon
header logo
search logo
share logo
那年的林语堂先生,那年的坂仔基督教堂

1.jpg

文学大师林语堂(网络图片)

“我生在福建南部沿海山区之龙溪县坂仔村。我的家乡是天底下最美的地方……极目遥望,但见远山绵亘,无论晴雨,皆掩映于云雾之间。北望,嘉溪山矗立如锯齿状,危崖高悬,塞天蔽日,置身此地,人几乎与天帝相接。”这便是一代文学大师林语堂先生口中念念不忘的故乡坂仔。是的,作为语堂先生的同乡人,我深知,他实在是有万千的理由来无限眷念这个富饶美丽的闽南山乡。这里有绿水清湍,有飘香柚花,有连绵远山,还有语堂先生一家人曾经朝夕生活过的坂仔基督教堂。作为语堂先生童年时代的故居,坂仔基督教堂其实并不为外人所知。即便是当地人,由于年代遥远,大多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2.jpg

早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随着最后一道墙的轰然倒塌,坂仔基督教堂便彻底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然而在此之前,本人经过颇多周折,终于抢在推土机和施工人员的前头,把坂仔基督教堂的原貌按比例定格在了图纸上面。之所以这样做,不为别的,只因我同样深爱着家乡,深爱着这座承载林语堂及无数人美好回忆的西式大教堂。 “我十岁或十一岁的时候,看见他(林语堂父亲)建筑在坂仔的新教堂,教堂是用太阳晒干的泥砖造成……住在教堂六十英里外的范礼文牧师听到这种情形,从美国订购了一些钢条来。”

林语堂先生曾在他的《八十自叙》中,对童年居住过的坂仔基督教堂多有提及。说起这座让大师魂牵梦萦的教堂,其实大有来历。早在清朝同治年间,平和县坂仔镇即是一个水陆交通发达、四方商贸人士荟萃之地。1874年至1878年,当时前来平和传道的美国基督教徒卢玖伯会同本地八九十名教徒,向坂仔富商募捐白银两千余两,购买了位于坂仔镇宝南村的1.5亩土地,并建造小礼拜堂、牧师楼、小阁楼(后来林语堂出生地)等建筑物。1880年,林语堂之父林至诚被派到坂仔主持基督教会工作。在林至诚的主持下,坂仔教会蓬勃发展,原先的小礼拜堂已容纳不下日渐增加的教徒。于是林至诚会同教徒又向富商募捐了数千两白银,并在美国范礼文牧师的大力资助下新购买2.3亩土地,增建了具有西洋风格的大礼拜堂、圣恩楼等,坂仔基督教堂终成规模。1895年,林语堂诞生在坂仔基督教堂牧师楼东边的小阁楼上。过了一两年,由于兄弟姐妹众多,林语堂便移居到牧师楼二楼。整整十年时间,林语堂在坂仔基督教堂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后来语堂先生去国离乡,远赴海外求学,从此竟再未能踏入故乡半步。

3.jpg

解放后,教堂被乡人民政府用于开办宝南小学及幼儿园,本人从3岁读幼儿园开始直到13岁小学毕业,都是在这里度过,故而对教堂内的一砖一瓦一门一石均熟稔于心。坂仔基督教堂同样也是我童年生活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1970年,当时我正在读高一。有一天,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坂仔基督教堂即将被拆除。“这么好的建筑,历经近百年风雨而不倒,怎么就要被拆掉呢?”我百思不其解,心里很难过却又无能为力。挣扎了几天之后,我采取了一个当时看来相当冒险的行动,抢在礼拜堂被拆之前,把所有建筑物的平面图、正视图、侧视图统统画下来。“前后一周左右的时间,我都是趁着大清早或傍晚无人之际,拿着3米长的竹竿以及一本大本子偷偷跑到教堂丈量绘画。”画完之后,我反复向自己的父亲询问教堂的建筑史,并找到林长庚、赖桂英等曾经在教堂入教读书的老人请教。几经修改之后,我将这些稿纸封存起来。

4.jpg

5.jpg

 (以上二幅系林士明绘图)

6.jpg

现存新建坂仔礼拜堂钟楼上的大钟

1972年和1977年,坂仔礼拜堂历经了两次拆除。当时被拆掉的墙土及断砖破瓦片被全部倾倒在坂仔的花溪里,大料木材及长石板被运到别处建造校舍,而大礼拜堂进口的钢材则运到了坂仔农械厂进行切割用以制作农机械,至此这座存世近百年的大礼拜堂从世间彻底消失了。改革开放后,随着思想的解放,语堂先生在大陆重新获得认可。为了缅怀这位从坂仔山乡走出来的世界文学大师,几年前,平和县政府在当年坂仔基督教堂的遗址上,部分复建了语堂先生的故居。如今,每逢经过先生故居时,我都会特意来到先生童年时代居住过的那间小卧室。慢慢地推开阁楼的二扇窗,我的脑海里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出当年那个半大的孩子。他踮起脚尖,眺望着窗外刚被夏雨洗过的连绵远山,任思想在海天之外的大千世界任意驰骋,脸上泛起童真的微笑。

京ICP备07014451号-1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25431© 福音时报版权所有